南垣脫險
1933年4月的一天,任湘鄂贛省白區(qū)工作部長的鄧洪,從宜豐芳溪返回省委駐地萬載小源,夜過白區(qū)時,被敵人崗哨發(fā)現(xiàn)。
“叭!叭叭!”一排子彈從鄧洪頭頂飛過。在這空闊的田野,鄧洪無處藏身。好在前面不遠處便是萬載羅陂頭南垣村。
鄧洪加快腳步,飛奔進村后,跳過幾垛土墻,躲進一農(nóng)院。可剛進院,屋內(nèi)便傳出一女子的哀求聲:
“老總,莫過來······你莫過來!”
鄧洪一愣,以為自己被人發(fā)現(xiàn)。這時,屋內(nèi)又傳來一男子狠褻的笑聲:
“嘻嘻,老子站了一夜的崗,肚皮冰冷,你嘛,一個人守空房。嘻嘻!”
“啪”的一聲巴掌響。
“媽的,老子找你睡,是看得起你,小寡婦,別不識抬舉。”
鄧洪三腳兩步?jīng)_進門去,舉起手槍柄,對準(zhǔn)那團丁后腦狠狠一擊。團丁毫無防備,被擊得眼冒金星,倒在地上。鄧洪雙腳壓在團丁身上,兩手將這團丁脖子死勁卡住,直卡得團丁眼鼓鼓地死去。那青年寡婦又怕又羞,躲在墻角落里不敢出來。
這時,追趕鄧洪的團丁已進村,封鎖了村頭路口,一家家進行搜查。“抓共匪!“的喊聲不斷傳來。
鄧洪正欲出門時,那墻角落里的青年寡婦一把拖住鄧洪就往后面廚房跑,打開后門將鄧洪推出門外說:“你快逃吧!”說完,搭上了門,回到里屋。這里,門外團丁已沖入屋內(nèi),發(fā)現(xiàn)尸體,立刻把那寡婦圍了起來。
“這是誰弄死的,唔?”敵班長問。
“是我!”青年寡婦回答。
“你?嘿嘿,一個弱女子,能把一個壯漢弄死?”
“他······他要欺負我,我······只好將他卡死。”那寡婦仍是這樣回答。
“是不是那個共匪干的?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?說出來,我保證你沒事。”
“不,是我一個人干的!”寡婦的語氣比以前更硬了。
敵人見寡婦不說,就把她綁了起來,并在屋里屋外翻箱倒柜搜了個遍,不見鄧洪蹤影,只得又往另一家搜索。
這時,天已亮。初春的薄霧,籠罩著小村。
再說鄧洪被那青年寡婦推出了后門,便繞過兩間茅屋,急往
“油籮蜂”家而去。
“油籮蜂”本是蜂名,是一種野蜂,體特大,蟄人特厲害,結(jié)的窩象油籮大,萬載人就稱這種蜂為“油籮蜂”。
南垣村有個姓羅的婦女,30多歲,生得體壯力大,膽大潑辣,誰要是想欺負她或沾她的便宜,她定狠狠收拾誰。有兩次,崗哨團丁都被她罵得狗血淋頭,有一個還挨了她一巴掌。遠近地痞惡棍都有點怕她,所以,就送了個“油籮蜂”的綽號給她。
“油籮蜂”丈夫卻是細瘦矮小,老實寡言。家中大小事情,都由“油籮蜂”辦了就是。“油籮蜂”家地處南垣村中段,門對要道,背靠田塅。“油籮蜂”夫婦生有5子,一家7口,以“油籮蜂”為主要勞力,日子過得很難。為養(yǎng)家糊口,“油籮蜂”除租種幾畝薄田外,還在自己土屋前支起了一個茅草涼亭,燒點茶水,擺上些炒蠶豆之類出賣,收點茶水錢補助家用。同時,也好讓過往行人在此歇腳乘涼。鄧洪以修鐘表為掩護,常到這一帶工作,因此,與“油籮蜂”較熟悉。有兩次,鄧洪還幫“油籮蜂”解決了無米之炊,因而在“油籮蜂”眼中,鄧洪是個“好心”的修表師傅。
就在遠處幾聲槍響時,“油籮蜂”的丈夫忽地翻身起床,推著身旁的妻子說:“細伢仔娘,你聽槍響,莫不是白軍又要進村來搶東西。”說完,披衣往院外而去。“油籮蜂”被丈夫推醒,豎耳一聽,果真聽得槍響,立即披衣下床,罵道:“挨刀斬咯!不是捉人,就是搶東西,一日不得安寧。”隨即,又揭開床上被子,對準(zhǔn)卷縮在一堆的幾個小屁股“啪啪啪”打了幾下,“快起床!哪個不起來,等國民黨兵來捉去塞筒車管。”
幾個睡眼朦朧的孩子剛出被窩,丈夫就帶著鄧洪進屋來了。
“細訝仔娘,團丁要捉鄧師傅。”
“油籮蜂”打量著鄧洪:見往日的鄧師傅,長衣扎起,提著支手槍。難怪鄧師傅對老表那么好,原來他是紅軍里的人。“油籮蜂”二話沒說,立即把鄧洪引到廚下柴角邊,想讓他藏身于柴草堆中。
“不行,團丁一來,肯定要搜這里。”丈夫反對。怎么辦?就這兩間破房子,兩件爛家什,往那里去藏這個人呢?正當(dāng)油夢蜂焦急之時,大兒子在屋內(nèi)叫了起來:“姆媽,老弟在床上屙屎咧!”
“床”、“屎”,聽到大兒子的叫喊后,“油籮蜂”像突然明白過來似的,忙又把鄧洪帶進里屋。剛進屋,門外敲門聲就響了。
“開門!開門!”
“短命鬼,拉痢疾,拉得這樣滿床滿被。今日不抽你們的筋,老娘我硬不是‘油籮蜂’。”屋內(nèi),“油籮蜂”大聲地叫罵著。
“開門!開門!我們是來搜查共匪的。”團丁用槍托砸門了。丈夫把門打開,敵人一涌而進。一進門,只見幾個小孩光著屁股一排兒跪在里屋,大的哭,小的嚎。“油籮蜂”手執(zhí)竹梢,往幾個孩子的屁股上抽著,一邊抽,一邊罵:“屙你個短命鬼!磨死我老娘,本來就做事不贏,還屙得到處是屎。”罵完,還走進房中,抱著沾屎的被子給幾個團丁看。
“你們哇,咯會氣死人么?”
幾個團丁本是進屋搜共匪,進房間一看,只見一張老式床和一張沒門又缺條腿的衣櫥,衣櫥內(nèi)僅幾件破衣,床上一條草席和一條破棉被,草席上、棉被上還沾著屎,一股臭氣。團丁見房中實在無藏身之地,就退出屋來,又往廚下柴草堆、水缸等處搜了一陣,仍不見蹤跡。
這時,“油籮蜂”的丈夫趕緊把幾個團丁引到?jīng)鐾ぷ拢质堑共瑁质沁f煙。“油籮蜂”也出來對幾個團丁說:“老總,清晨蠻早的,屋下的事都忙不過來,那還有時間去管閑事?”說著,抬頭看看天色,“喲,日頭都快要出了,屋里的被窩不洗干凈,晚上蓋啥仔喲。”說完,轉(zhuǎn)身進屋。
這時,手抓床梁,吸吊在床板下的鄧洪出來了。“油籮蜂”用被子將鄧洪一包,草席一卷,再在上面抹上些屎,夾在手中,從指著鼻子的團丁身邊走過。出涼亭,穿大道,往村外河下而去。
當(dāng)敵人還在村里一家家搜查時,鄧洪已經(jīng)離開了南垣村,經(jīng)橫坑、高村往小源方向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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